记者 | 赵孟
修改 | 刘海川
1
2019年岁末，西哈努克港（西港），赌场关闭、店肆关门、产品滞销……严打之下的这座海滨小城，正在重建经济生态。
自2016年起，很多本钱涌入东南亚小国柬埔寨，在其南边城市西港，获益于博彩业和经济特区方针的加持，成为掘金者们趋之若鹜之地。柬埔寨全境的163个有牌赌场中，91个会集在西港。宽松的监管随同糜烂的腐蚀，让这儿沦为网络赌博和诈骗的麇集之所。
风向改变于4个多月前。2019年8月18日，柬埔寨总理洪森发布针对不合法网络赌博（行话称“网投”）的“禁赌令”，使该国包含西港在内的“网投”业坠入隆冬。
作为变形产业链中心的“菠菜”（“网投”从业人员）们，又阅历了怎样的惊慌与张狂？
2019年9月以来，界面新闻记者看望多个西港“网投”公司调集地，寻访多位“网投”从业者，并与挨近网投公司高层的人士触摸，对话网投相关职业人员，以提示这场造富神话的布景与细节，诡计与圈套。
“菠菜”
一些人来了，更多的人走了。
“菠菜”们纷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，小瑞却方案来西港“大赚一把”。
他本来是济南一家小菜馆的传菜工，每月3000元，但无济于事。他终年承受着信用卡还贷压力。一次偶然的时机，小瑞在招聘渠道“58同城”看到柬埔寨的作业时机，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法。第二天，中介公司就给他打来电话。
“底薪6000元，还包出国的机票。”这对其时的小瑞引诱极大。那时，他还不知道“网投”为何物，也并不清楚柬埔寨方面现已将“网投”列为不合法。
这些修建在诈骗和暴力上的违法团伙，已展开出一套自己的言语体系和处理模式，人数最多的“网投”园区或有近万人，俱是企业化运作。“菠菜”们在“海景房”作业、宿舍实施军事化处理、各大“网投”公司之间还有经历沟通会，乃至“网投”职业界，还创建了一个针对“叛徒”的数据库，能够在东南亚多国“网投”圈进行“通缉”。
接到“入职告知”两天后，小瑞搭乘的航班降落在西港机场。他被一名生疏男人拿走护照，绕过海关，径自带到了停车场。对方不愿标明身份，只称“咱们机场有人”。后来他知道，此人正是与“网投”公司联系密切的中介人员。
9月初，尽管“禁赌令”在“网投”圈引发惊惧，但一些有车牌的赌场和被以为“有后台”的大型“网投”调集园区，仍在正常运转。小瑞供给的定位信息显现，他所任职的“网投”公司“绿巨人娱乐城”坐落西港四号公路周围。
四号公路拥堵且喧闹。这儿人群密布，鱼龙混杂，日子废物被随意放置，使这儿杂乱不堪。
小瑞作业的“绿巨人”娱乐城。拍摄：赵孟
界面新闻记者曾看望该地。十几栋“板房”散落在两个足球场巨细的土地上，3米多的围墙孤立着它们。七八个当地保安正在监督着来往的人们。在他们死后，从围墙上方瞭望，能够看见被黑色挡板遮盖的窗户。
“里边全都是做‘网投’的。”邻近的小商贩说。他们简直悉数来自我国，是“网投”产业链上的枝丫。与“菠菜”对应，他们被称为“菜农”，业界盛传稀有十万人之多。
西港，4年岁月改造了它。
4年前，西港仍是一座举目望去不见楼房的安静小城，全城不到10个红绿灯。每年夏天，不少西方国家的游客来此休假，人们在“牛奶沙滩”上享用着海风，吃着当地人在海滨出售的小吃。西港展开滞后，但物价安稳，人们休养生息。
即使到了2017年末，金色雕塑“双狮”仍然是这个城市最夺意图地标。也正是从这一年开端，柬埔寨迎来了又一波出资高潮，我国出资者们带着各路本钱涌入西港，并招引了越南、泰国等地来此淘金的偷渡客。他们很快便占有了这个小城的各个旮旯，效果了这一支柬埔寨“网投”大军。
西港出资圈传言，2017年西港有30万华人，现在到达五六十万，其间从事不合法“网投”等职业的人员，“或许有一半以上”。
西港的基础设施仍然停留在20年前，狭隘的路途坑洼不断，拥堵成为常态。公路仿若交通博物馆，各个年代的交通工具尽有，脚踏车三轮车紧贴赌场方头大脸的奢华中巴，歪着头的大卡车与手扶拖拉机齐头并进。狭隘的会车缝隙中，偶然会闪过一辆奔驰的摩托车，令初到者心有余悸。
尚无信息显现第一家不合法“网投”公司何时呈现。但博彩业在这个国家一向处于合法状况，而许多“网投”公司正是挂靠在有车牌的博彩公司名下，展开不合法网络赌博事务。柬埔寨现有163家合法博彩公司，91家会集在西港，这也让西港成为“网投”公司的大本营。
柬埔寨媒体《吴哥时报》的一位修改记住，2016年他们到西港举行端午节活动时，就有与“网投”公司相关的人员参与，“但人数很少，非常低沉”。
“狗推”
小瑞应聘的是“推行”。中介告知他，公司做游戏推行，他喜爱打游戏，也曾在网上遇到过游戏推行人员，所以并没有觉得意外。在还款压力之下，第二天他便踏上了济南飞西港的航班。
上班第一天，主管发给他一大堆材料，让他学习假如在网络上谈天，扮演不同人物拉人到赌博网站线上下注。他忽然发现“被坑了”，可护照现已被收走，又拿不出钱赔付违约金，他只能等着“至少干够半年”的合同到期。
小瑞地点的这家公司有上百人，分为人事部，推行部、客服部行政部。人事部担任从我国招人，他们一般在百度贴吧、58同城等网站发贴，小瑞所看到的招聘信息，正是“网投”公司“狗人事”（职业界自嘲用语）发布的；客服部担任充值和回答客户疑问；行政部则担任内勤，安保等作业；推行部是公司的中心，担任拉人充值下注，这个部分人员的待遇也最高，每月平均收入能到达2万人民币。
小瑞说，这个职业的每个公司的部分有一个主管（行话称“狗主管”），主管直接对公司老总（行话称“狗庄”）担任。各部分又下分红若干小组，每个小组稀有人到十几人，这些一般的“菠菜”，被称为“操作员”，由一位有经历的组长带领展开事务。
阿飞是一家软件公司的担任人，因事务联系常常跟“网投”公司中高层触摸。他告知界面新闻，这是悉数“网投”公司的根本架构，100多人在“网投”职业算中等规划，在一个“网投”公司园区，或许有几十上百家“网投”公司，人数多的园区到达上万人。
在西港，赌场广告无处不在。拍摄：赵孟
阿飞的印象中，最近两年，找他们开发博彩网站的事务显着增多，这类网站迥然不同，一般在一个页面上，调集几十种彩票类型，其间有比方我国体彩等合法的彩票，但更多是“网投”公司要求开发的自己可控制的圈套程序。
阿飞说，大型“网投”公司还设有自己的技能部，专门开发博彩程序，小公司的技能需求则只能依托外包。为了坚持技能的安稳，一些软件公司还选用“入股”的方法，与不合法“网投”公司协作。
小瑞被分到了推行部。推行又分为“天推”和“地推”，“天推”即公司安排资源——添加很多赌客的微信或QQ号，这些人此前玩过网络博彩，“狗推”们只需求将其引到博彩网址下注即可；“地推”则要全赖自己开发资源，难度较大，但提成也高，达公司赢利的20-30%，而“天推”提成只需5-10%。小瑞没有一点资源，只能做“天推”。
阿飞介绍，人事部和推行部收入靠提成，一旦做到了主管等级，收入就相当可观，“人事主管一个月七八万，推行主管最高，达二十多万。”客服主管是固定薪酬，也有五六万。“狗庄”收入更是惊人，一个中等规划的盘口（即一个在线博彩网址），“每个月赢利至少500万”，而大型的公司，或许运营多个盘口。
主管教育新来的“菠菜”们，“不要心软”，“你们骗的是赌徒的钱，他们不来这儿赌，也会去其他当地赌。”这是悉数“网投”公司合法化其存在的逻辑，“没有赌客，就没有咱们。”有时，主管见小瑞谈天太僵硬，会夺过手机自己操作。
依照职业界的规范，“狗人事”每个月需求招聘3个人才算合格，“狗推”则需求展开90个有用会员，有用会员的规范是充值金额不低于1000元。小瑞每天9点上班，晚上11点下班，每天作业12个小时。他要根据每个赌客的性别和身份，不断改变人物和话风，让对方对自己发作爱好，从而投注。
“这件事让我非常厌恶。”小瑞说，因此“成绩每天都都完不成，每天都被骂”。
尽管自己的成绩糟糕，但这份新作业仍是让小瑞“大开眼界”，“每天都有十万人在线赌博”，有的人“一注就输好几万”。遇到开六合彩的日子，人数到达三四十万。有时候他看得疼爱，乃至会含蓄提示对方不要下注，“但他们仍是非要再赌一把。”
因为微信和QQ的控制规矩，频发博彩信息的账户会被封号。小瑞说，公司专门建立了一个小组，专门担任“养微信”。这个小组隶属于客服部，每天的作业时更新微信朋友圈，以使其“看起来像正常运用的姿态”，一起还要添加一些实际中了解的人，这是为了解封微信或QQ时辅佐的需求。
曾经，“菠菜”们每天晚上下班后，还能到到园区外自在活动两个小时。但“禁赌令”下发后，许多“网投”园区制止悉数“菠菜”外出，食宿都在园区内处理。小瑞的宿舍与作业室在同一层，“二三十米远”，大楼一层便是食堂，园区内还有诊所、超市和小卖部。这些园区内的“菜农”，一般都是“网投”公司信得过的亲属或朋友，一般人无法进入经商。
自从踏进这儿，小瑞从没有走出过园区，“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哪里”。公司制止搭档之间泄漏实在名字，小瑞和搭档都用代号，“杀猪的，种菜的，007，什么都有。”他至今不知道一位搭档的真名，更不知道主管叫什么。他剖析，如此规则的意图是，即使公司警方抄获，底层“菠菜”能供给的信息也有限。
宿舍是8人世，上下铺，有独立卫生间，“住的都是三教九流，任何一个人都有文身”。“搭档们都有故事。”他说。“一个是开赌场的，另一个欠了几百万逃出来的，还有一个原本在在国内黑社会混得不错，最近打黑才逃出来的。”小瑞说，近邻宿舍的搭档偶然也过来谈天，“好几个都是坐过牢的。”
小瑞感觉自己与那些“文身男”不同，“他们都是一群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”。他想到了逃离。
“狗庄”
正是这些人，为“网投”公司生计供给了连绵不断的人力本钱。
界面新闻在西港采访期间，联系到多位被软禁在“网投”公司的“菠菜”，他们有的称自己被骗到柬埔寨，因拿不出公司要求付出的赔付金被困；有的则承认在国内犯过事，想脱离却又知道去往何处，“或许飞机落地便是‘三件套’（即手铐、脚铐和头套，意为被抓）。”
2019年下半年，风声太紧，许多西港的“网投”公司正方案搬去菲律宾。小瑞下班后，只能和搭档在宿舍畅饮，“借酒浇愁”，“回去只需坐牢，在这儿还能喝啤酒”。他们中一部分人不敢回国，寄希望于“狗庄”的“后台”能转危为安。
“菠菜”中许多人也是赌徒，在这段备受摧残的日子里，他们仅有能够轻松的享用的“福利”，是能够免费在渠道下注，“想充多少充多少，几十万马上到账”。但输赢都只是数字，无法提现。
“不可否认，只需你决然哄人，仍是能赚到钱。”因为事务的联系，阿诺与多位“狗庄”有过触摸，他知道几位做到主管等级人员，每次回国一段时刻，很快就自动回来了，“究竟一个月三五万的薪酬，和国内几千块钱距离挺大的。”
尽管继续的冲击举动在“网投”圈形成了惊惧，但一些大型“网投”园区仍纹丝不动。除了部分“菠菜”们的“不敢脱离”，也与当地杂乱的政商联系密不可分。
在知情人士的协助下，界面新闻记者看望了近十处疑似“网投”调集地。小型据点坐落独栋居民楼内，人数从几个人到十几个人不等；大型“网投”公司或坐落奢华酒店的楼房层，使用酒店赌场的车牌作为维护，或坐落大型园区，多者人数上万，门口有一般有专业安保人员把手，戒备威严。
在一个名叫“旧山顶”的疑似“网投”园区，许多人都领教过保安的凶恶。上一年，当地差人巡查时与园区保安发作冲突，随后遭到100多名保安的围住，简直发作火拼。一位送餐到此的外卖员告知界面新闻记者，某次送餐进门后，保安以没有工牌回绝放其出来，并借机勒索他200美金。他回绝给钱，相持到天亮才逃脱。
在“新城世界”疑似“网投”园区，数栋十多层高的大楼连成片，矗立在矮小的的当地人房舍中，巍峨壮丽，高层可望见大海。另一处“有后台”的利鑫海港城，门口十多位黑衣保安正在练习。知情人士称，有些实力雄厚的“网投”公司，乃至会雇佣柬埔寨宪兵作为保安。圈内传言，几百美金就能够买到一把手枪，“两千美金能够买条命。”
因作业联系，阿诺曾触摸过多位“狗庄”。他说，西港简直悉数奢华酒店都设有赌场，这些赌场一般都有车牌；但酒店的楼房层，都租给了不合法“网投”公司，这些公司使用赌场的拍摄作为维护，并向赌场交纳数目不菲的“维护费”，往往难以被查。
阿诺去过西港最奢华的一家酒店的顶层，整层都被“网投”公司包了下来，“我一进去都惊呆了，悉数都在海景房作业。”
阿诺介绍，在西港开一个小盘口只需求几十万人民币，“租个房子，买几台电脑就能够开干了”。运营者大部分的资金花在建立网站上，“但也能够从其他公司转让过来，本钱较低。”
阿诺的一个朋友曾开过一个小盘口，但没运营多久就卖掉了，“因为不明白技能”。他泄漏，“狗庄”首要来自我国福建，而主管多是湖北人。大型“网投”公司往往是家族企业，有些多达十几个股东。
这些“网投”公司安排紧密，但公司之间非常联合，相互之间常有“事务沟通”，将牢靠的职工送到对方公司学习话术技巧，或安排训练，乃至会花重金延聘程序员开发软件。但对非该省做“网投”的“狗庄”，他们往往回绝共享自己的经历。阿飞“狗庄”朋友曾向其他“网投”公司求助技能问题，因不属于该省人士，遭到回绝。久之，东南亚的“网投”职业简直被该省人士独占。
因为自身灰色的身份，“网投”公司也常面对职工变节，比方“跳票”（即招聘时给对方预定了机票毕竟没来）、逃跑、偷盗公司材料、捐款跑路等不时发作。“网投”职业很早就建立了一个掩盖柬埔寨、菲律宾、泰国和马来西亚“黑名单”的数据库。只需求输入“叛徒”的名字，其所犯事项一望而知，便于职业界“通缉”。
界面新闻记者亲测发现，该网址在柬埔寨能够顺畅登陆，但在我国无法访问。该数据库既能够上传更新“叛徒”信息，又能够查阅危害“网投”公司人员的概况。界面新闻记者输入知情人士供给的“叛徒”名字，页面敏捷弹出此人的户籍地、护照、身份证、微信/QQ，备注栏则是此人所犯事项。页面下端还有预览并打印的选项。
“网投”公司查询“被判”职工的体系，至今仍能够登录。翻拍：赵孟
多位与“网投”公司高层有触摸的人士介绍，“狗庄”们大都在30多岁，出门都带着配枪的警卫，避免被打劫。人们与“狗庄”往来也有忌讳——他们在任何场合都回绝拍摄。“假如你拍了他，永久别想再找到他了。”阿飞说，“他们忧虑自己的安全。”
狗庄们挣钱简单，花钱也挥金如土。阿飞曾跟一位“狗庄”吃过饭，“一晚上花了8万美金”。他还知道一位19岁的“狗庄”，圈内传言身价已过亿。
“禁赌令”
以博彩和不合法“网投”公司为支柱，西港已构成一条上至房产开发，下至餐饮和票务预定服务的变形产业链。
“半个月没去一个当地，忽然有冒出一栋大楼来。”在西港日子了两年的阿诺不由得慨叹。每次出门，他都为身边随处可见的钢架修建忧虑，“在国内很少看到这种房子，要是哪天倒了怎么办？”钢结构只是依托钢筋建立起整栋修建的承重梁柱，无需混凝土灌溉墙体，这比传统结构施工简洁，但安全危险也更高。
悲惨剧毕竟发作了。8月24日，西港一座七层高的在建钢结构大楼垮塌，形成数十人伤亡，轰动西港。事端发作后，西港悉数钢结构修建工地罢工整理。现在，走在西港街头，随处可见空空如也的钢架，矗立于灰蒙天空下。
因为土地价格飙涨，地主违约现象频发。“今日10美金租给你，明日就涨到20美金，他眼红啊。”多位出资人告知界面新闻，租地合同都是柬埔寨文，约好对地主单独违约的补偿额度较低，一旦租借方租建好楼盘，地主单独违约，往往只需求补偿该楼盘的制作本钱，或许添加最多一倍的补偿，“相当于白白给地主建了一栋楼，长时刻报答变成一场空。”
此处“网投”据点在当地很有名。拍摄：赵孟
出资人李先生告知界面新闻，大约有20-30%的租地合同发作此类胶葛，他的两个朋友就遭受地主违约，现在正在走司法程序。乃至还呈现一些后来的出资人与地主勾通，赶开此前现已签约的出资人的现象，“都是我国人搞我国人，烦死了。”
在“网投”公司下流，很多中介公司正忙着帮“狗庄”们处理签证、订票、接机服务。为了高额的赏金，有时他们还会帮“狗庄"抓回逃跑的人。
尽管柬埔寨对我国公民实施落地签，从西港入境时需求填写一张入境卡，偶然还会被海关索要"小费"，这些小麻烦为中介供给了商机。
一位中介人士告知界面新闻记者，为了从国内招来的人顺畅入关，“狗庄”一般都要与中介协作。当落地签满一个月后，“网投”公司要为“菠菜”们续签，或处理劳工证，这也给中介带来了丰盛赢利，“续签一个人赚10美金，有些园区一万多人咱们就赚十几万。”
小瑞很快就做“菠菜”一个月了，逐步断却了逃跑的想法。不只是因为这儿威严的安保难以逾越，即使他们逃跑成功，也难以逃避“狗庄”们布下的眼线。在“钱能够搞定悉数”的西港，某些中介公司还扮演“网投”公司保安的人物，
2019年4月25日，17岁的周杰从柬埔寨波贝的一家“网投”公司逃脱。8天后，周杰被发现从原作业的“网投”公司坠亡。
周杰逃走当晚，一张周杰的护照流出来，并附上一份“通缉令”，“赏金”高达5000美金。“菠菜”圈传言，周杰正是找中介公司处理回国手续时，从金边被人带回。在当地媒体的报导描绘中，他在“小黑屋”被摧残5了天，再被赤身裸体推下楼。
网传“通缉”周杰的信息。翻拍：赵孟
在当地媒体上，简直每天都能够正常的看到恶性治安事情的报导。“网投”圈一度流传着“飞车边、爆头港、跳楼贝、艾滋牌”（意即金边的飞车党、西港的爆头哥，波贝频发的坠亡案子，以及木牌镇众多的艾滋病）的说法。
仅10月以来，就发作多起令人发指的凶杀案子。10月1日，警方在西港城外发现一名男人被腰斩，后被证明死者为我国人；10月17日，一男人在马德望省被戴手铐焚尸，警方开端断定死者为我国人。
“现在谁还敢晚上出门？”一位西港华人慨叹。
归途
近年来，我国警方严厉冲击网络赌博违法行为，屡次从境外带回逃犯。柬埔寨政府也意识到，要洗脱西港的治安恶名，有必要从源头加以整理，中柬警方联手带来的强壮震慑，正在紧缩境外违法分子的生计空间。
今年初，中柬两国领导人一起将2019年确定为两国法律协作年。通过一系列缜密预备，8月13日，我国公安部官员低到柬埔寨，参议联合法律事宜；8月18日，柬埔寨总理洪森签发针对网络赌博的“禁赌令”。
9月27日，柬埔寨和我国正式建立法律协作和谐作业室。次日，116名我国籍嫌犯被遣送。新华社的报导称，该作业室将掌握“禁赌令”的关键，在已有冲击效果基础上乘胜追击，彻底清除占据在柬埔寨的不合法网络赌博违法团伙。
据柬埔寨当地媒体的音讯，“禁赌令”发布后，柬埔寨警方至少展开了十屡次整理举动，至少数百名嫌犯被抓后遣送我国。屡次抓捕举动，在我国警方的支持下协作展开。
10月10日，我国驻柬埔寨法律作业室发布告发邮箱，对外搜集悉数触及损害我国公民的违法头绪。
渐渐的变多痕迹显现，留给柬埔寨“狗庄”们的时刻不多了。
风声日紧，小瑞发现，园区每天都有人拎着箱子脱离，他地点公司“有一排座位都空了”，本来拥堵的食堂，现在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。尽管公司仍在极力宣扬“有后台”，但“菠菜”们大都已失去决心，向家人或朋友们借钱交纳赔付金，“回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，在这儿早晚会被抓。”
在其他“网投”公司园区，境况也日显惨白。尽管“狗庄”门仍在张望，但“菠菜”们已开端思变，惊慌心情不断延伸，出去的人数要比进来的多。在一个“狗人事”的招聘群里，招聘的条件比曾经更“优厚”了，一条招聘信息写道：“全西港上门赔付5千，中介返佣男5K女6K落地返。”
“禁赌令”后，西港机场很多人员离去。拍摄：赵孟
很多“菠菜”脱离，餐饮职业最早被涉及。西港消费太高，其他正规作业的人员一般都会自己煮饭节省本钱，“菠菜”们支撑了巨大的下流生意。“他们来钱快嘛。”一位做烧烤的“菜农”说。
曾经每到深夜，他店里的八张桌子常常爆满，满臂膀文身、脚踩拖鞋的“菠菜”们喝着啤酒，沟通当天又“杀了多少猪”（即拉来多少人下注）。现在，一半的桌子都坐不满，偶然遇到几个“菠菜”，假如有生疏人去搭讪，他们会警觉地将对方审察一番，然后问：“你的干什么的？”
在西港街头，随处可见饭馆转让的广告。独立大道上的一家沙县小吃店，曾经24小时经营，现在只需白日开门，“（客人）差不都少了一半”。饭馆老板方案将门面转让，100平方的面积，租金每个月3000美金，“假如是一个月前你给我五千都不转”。
或许是为了“安稳军心”，中秋节晚上，小瑞地点的公司全员聚餐，还发了月饼，许多搭档都喝醉了。“狗庄”拿出一万美金玩骰子，谁摇到六个四，奖赏600美金。人事主管在饭桌宣告，公司方案10月底前悉数搬到菲律宾，“行政部”先走，其他人员下个月动身。
没有人说话。这天深夜，西港的天空燃起了焰火。
（为维护当事人隐私和安全，文中人物为化名）
